从火车驶过麦田谈市场外部性
李国政
市场经济是由价格决定社会资源配置的经济体制，在现实经济中，价格在很多场合并不能自发地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市场失灵现象。外部性就是市场失灵表现之一，它是一个人的行为对旁观者福利的影响。按照外部性产生的领域可以分为生产的外部性和消费的外部性。按照外部性作用的方向都可以分为正外部性和负外部性，如果一个人的行为对旁观者或社会的影响是有利的，就称为“正外部性”，如果这种影响是不利的，就称为“负外部性”。
对于说明市场外部性的著名案例就是“当火车驶过麦田的时候”。20世纪初的一天，列车在绿草如茵的英格兰大地上飞驰。车上坐着英国经济学家庇古(A·C·Pigou)。他边欣赏风光，边对同伴说：列车在田间经过，机车在田间经过，机车喷出的火花（当时是蒸汽机）飞到麦穗上，给农民造成了损失，但铁路公司并不用向农民赔偿。1971年，美国经济学家乔治·斯蒂格勒(G·j·Stigler)和阿尔钦(A·A·Alchian)同游日本。他们在高速列车（这时已是电气机车）上见到窗外的禾田，想起了庇古当年的感慨，就问列车员，铁路附近的农田是否受到列车的损害而减产。列车员说，恰恰相反，飞速驰过的列车把吃稻谷的飞鸟吓走了，农民反而受益。当然铁路公司也不能向农民收“赶鸟费”。
同样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时代与地点结果不同，两代经济学家的感慨也不同。但从经济学的角度看，火车通过农田无论结果如何，其实说明了同一件事：市场经济中外部性与市场失灵的关系。由于市场外部性的存在，说明市场经济有利于企业之间进行合理竞争，但是缺乏科学调控的企业经营过程并不会总为社会带来有利结果。譬如，工厂生产物品可以丰富市场供给对国民经济发展有利，但排放废水、废气，污染环境与产生雾霾。企业生产物品满足供应是对消费者产生的正外部性，产生雾霾与污染水源就是其负外部性。再比如养蜂可以传授花粉产生生产的正外部性，在公众场合吸烟产生消费的负外部性。诸如此类事例很多，不一而足。
由于外部性的存在造成私人成本和收益与社会成本和收益之间的差距，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会降低。在完全竞争市场中，如果一个人的活动能够增进社会福利，但自己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他的活动结果必然低于社会最优水平。因此，如果某种生产具有正外部性，其产量可能少于社会最优产量，导致供不应求；如果一个人的行为会增加社会成本，但这种成本不必由其本人承担，他的活动量将超过社会所希望的水平，形成供过于求。企业也是如此，如果某种产品生产具有负外部性，则其产量将可能超过社会最优的产量，会使其不良产品充斥市场或环境污染严重。换言之，当存在外部性时，完全竞争的市场不能保证追求个人利益的行为使社会福利趋于最大化。
外部性导致市场失灵，可以采取的矫正措施有：一是征税和补贴。政府对造成负外部性的企业或个人可以征收附加税，抑制生产经营项目或消费行为的持续增长。比如对造成环境污染的企业征收附加税，可以减少污染企业的产品产量，从而使资源转投到其它行业。对于造成正外部性的企业，国家可以采取发放津贴的办法，使企业的私人利益与社会利益相等或接近。二是采取措施让有关企业实行合并，使外部性问题内部化。比如上游的造纸厂污染了下游的农田，如果让造纸厂和被污染的农场成为一个经济实体，造纸厂就可以承担给农田造成的损失，或者强制采取控制污染的措施。再比如，大中城市扩展建设卫星城实行城乡一体化，直接以工商业补贴农业，将城市外部溢出效应内部化，这也是国际上经济发达国家或地区常用的办法。
二0一八年六月九日写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温春镇（参考资料：李国政主编《经济学基础》第二版，北京大学出版社，北京，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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